游戚九

地球上最后一位EMO人类。

【令后】死魂灵

令后。真人向。噢噢噢这是怎样的美好CP呀!!!

奶盐和山风锁死了,令后女孩永不屈服!!

年下狼崽子x年长白月光。

我全都要.jpg

与现实无关*









死魂灵









在吴谨言二十八岁那年,她已被捧得炽手可热。随随便便一个直播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直播间挤到瘫痪,她带着点儿新人的不知所措安抚着粉丝,却也清醒认识到这绝不是件坏事情。接踵而至的大牌影视剧,被投放到海外的电影,微博的登录封面十有八九天都是她用一张干净利落毫无变化的漂亮笑脸霸占,即使是过去的作品也依旧被视频网站所珍惜。在中国上海最中心最显眼的位置,吴谨言在那里。


倘若是几年前,吴谨言决计想不到她自己会迎来这样的辉煌。她只记得自己重复着千奇百怪的芭蕾舞动作,扭曲自己的身躯,而之后却坚定地坐在摄影棚下,拿着没几句台词的女十八号剧本一遍一遍地看,她演过路人、乞丐、尸体皆是些不引人注目的角色。即便命运偏离这平淡无奇的轨道,也逃脱不了被辱骂、被讽刺、被嘲笑的经历,仿佛挨骂也是她离不开的剧本。


直到前辈的提携,使她拿到宫廷偶像剧的主要角色的剧本,它使她站在人们生活的每一处,她活在了大大小小的银幕中,繁华茂盛的商业市场的广告牌。吴谨言像是被雕琢好的玉石,那张面孔散发着世人追逐着的光辉。


吴谨言自知,仅仅靠一部网络电视剧又怎会长期攫取住流量,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时间的野狗咬死,然后她的脸会瘪下来气。她接广告接到手软,看着封皮精良的剧本眼花缭乱,到底当初的清明还尚未磨灭,她暗自下定决心,不忘记初衷,做个有趣灵魂的当红艺人。


谨言相信自己的情商和直率的性格足以让自己在像是染料坊一样的娱乐圈中立足,她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情,充裕自己的精力与那些男明星保持微妙的情谊关系;而女明星们大多数也乐意与这个新人小姑娘谈论,她们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着,说着古怪的话语,她也总能全身而退又乐意奉陪;在这场话语的比赛中,没有人是大反派,而是这个圈子就饱含恶意。那些油腻的,能力低下的中年导演、私生活混乱,甚至已有家室的各界名士。她不得不现实中冷着一张多变的面孔,而在网上坚持整理博客,参与粉丝的生活,为自己建造一个完美无缺的形象。


如名字一般,虽然说话直率,但都是经过谨慎思考筛选出来的直率。吴谨言捧着沉重的皇冠,如履薄冰,她褪去往日的青涩与措不及手,而现在,没有哪个艺人比吴谨言更清楚制造新闻眼球,而又只是添加她的热度,丝毫不影响自己生活的高明手段,她更稳重了一些,却将初心一并埋入冰里。


吴谨言爱开自己的玩笑,她拿身高,拿自己被人嘲讽过的性冷淡脸来开玩笑,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去将自己的择偶性别作为筹码。谁人都知,当红花旦吴谨言绯闻不断,至今正牌一个没有。大家都觉得他们的奶盐长了一张男女皆爱看的脸,漂亮、高贵而帅气利落,吴谨言自然没有放过这一点,她公开宣称自己总会找一个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来继续她的生活,主持人当即跳了一下,观众也满是哗然,有人问是不是秦岚,而吴谨言的回答模棱两可,她只是说她们的感情是最深厚的。


现在她也明白,为什么秦岚当初一度被黑得那么惨却还可以淡然处之。可惜这个道理是在她的山风姐姐已经三十九岁,终于退居幕后才懂得。吴谨言得了几个小时的空闲,此刻正在虹桥机场的她依旧不忘打理微博,如今自己也已经三十岁了,却活得比家庭工作兼顾的中年女人还要累;这种疲劳的感觉不像是如刀枪般的辱骂和嘲讽,只是积累在气血中,慢慢得渗析出来,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实体块压在她的心上。


秦岚,她的山风姐姐。吴谨言又心想了一遍,她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从六百多个号码中迅速找到这个忌讳性的名字太困难了。过不了几秒钟,她被一个女性粉丝认出来,吴谨言只是抬头笑笑,签名合影拥抱全套做得流畅下来,粉丝小姐激动地说不出来什么话,吴谨言耐心地等待,直到这位小姐握住她的手,她问奶盐你和山风姐姐是不是分手了?


吴谨言从容地收回手,她带了点儿轻快的口气说怎么会?我和山风姐好一辈子呢。殊不知某处被缝合不紧实的伤口冲垮了,多年来的疲劳、辛酸与痛苦迸发出来。吴谨言在微笑目送粉丝离去后,重重地靠在座椅上,身子都瘫软下来。她该说些什么?她总不能饱含惋惜说自己和秦岚没戏,只是一对普通的搭档而已,一切的一切都是粉丝的脑补。她又起身去卫生间,盯自己这张到处为人所熟知的脸,却不知皮囊下的那副灵魂是否还有着自己的意义与趣味。


也许早就没有了。在吴谨言和秦岚相互取关,或者在她们两个的绯闻传出来时,就已经被消耗了。她变得从来不会说心里的话,偶尔她觉得一个男明星品行恶劣,却依旧愿意为炒热度而传出来莫名其妙的绯闻,最后在发声明安抚粉丝,名利人情双收。吴谨言啊吴谨言,你终于愿意从自己像个傻逼一样悄摸儿地心想再到听旁的人口中念出那个名字了吗?


尽管最后还是和秦岚重新交集,但几乎都与情爱无关,只是演戏或者是双方生日。秦岚一如既往地唤她作小猴儿,而自己也同样,羞涩的一声山风姐姐又不需要付钱。秦岚探班朋友,刚巧吴谨言也在那个剧组里,她们默契地惊喜起来,并且拍了一张合照被秦岚晒到网上,发文感慨当年的小猴儿终于长大了。吴谨言在底下评论,原本只写了一句赞美秦岚容貌的话,后来吴谨言想了一想,改成爱山风姐姐配以爱心的表情。很快评论破了百,大喊着当初令后CP的宣传语,头大地翻完以后又发现评论又翻了一番。她无心在意这些,只知道热度不减。


秦岚是吴谨言的前辈,算是说没有秦岚也就没有吴谨言如今的地位,而且在当时吴谨言走红的路途中,她们之间的感情被当作一种炒热度的手段,新奇火热的CP自然是多多益善。吴谨言那时并非一味炒着热度,只是秦岚连她的小猴儿最佳主角提名颁奖礼都没有出席。据说吴谨言是亲自邀请她,却被她以工作婉拒。之后两位正主也不再关注CP这一方面,毕竟现在谁也不需要用这种招数来炒热度了。可谁也不信名字永远在一起的两人没有点真事发生,后来事情闹大了,吴谨言出面亲手解散了当初的CP后援会,秦岚澄清自己和吴谨言只是普通搭档关系,于是一度舆论纷纷攻击向秦岚,而秦岚也不得不因此退出演艺圈到幕后。


可她们曾对彼此深情一笑,手指相当自然地扣住对方的手指,一起为两人的感情盖过章,穿过情侣衣衫甚至还一起住过酒店,直播也都是在一间房一张床一条被子里直播。吴谨言声称秦岚便是自己的目标,无论是感情上的白月光还是工作上的梦想;秦岚则更热切,她在各种访谈都无不流露着对这位后辈的关心和爱护,暧昧描述吴谨言在生活中就像是恋人中的小狼狗一样,一有时间两人便合了体似的。


吴谨言到底不会再像当初那样莽撞,不知分寸。她把心思吞入肚子里,从不向外流露出来,也不会像是小孩子尿了床就要藏起来床单那样,她将与对方的点滴事迹保留着,方便粉丝挖黑史,为自己再保留一丝一毫的热度。她的确和秦岚发生过什么,她为这个静美人所动容,毫不掩饰自己对前辈的喜爱,可坠入爱河的心痛和心乱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人度过;吴谨言这才发现,自己才更适合幕后指导,她自导自演着一出悲剧,而她的山风姐姐即便温柔似佛,也是有着普度众生,不入红尘的性子。年轻的吴谨言陷入恋爱的死局里,而秦岚像是早已看透这圈子里的不干净以至于不想惹是生非。


之后的某个冬天,有一次话剧工作在国家剧院进行。吴谨言曾经不是没有接触过话剧,正相反,她常常靠排话剧以维持生计,现在却浪费三百万每分钟在这里拍没有多少万薪酬的话剧。吴谨言自己都觉得自己精神有点儿失常了,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多与粉丝亲近,多看看下一场的剧本。是人间四月天的旧本,以前吴谨言在《无问西东》演过林徽因,但镜头极短,林徽因纵使一生有三个男人深爱,可吴谨言却羡煞极了陆小曼,她与徐志摩大诗人相恋,诗人宠她爱吸食鸦片,便攒钱坐邮机飞回来,确实是撞山上死了,可吴谨言却更愿意做张幼仪,即使没有一份完美的爱情,但除了爱情,委实什么也不缺。


只是在距离话剧公演的前三天,她无意听总导演说秦导也在北京,但不是工作,在北电讲课呢。


啊,北电。吴谨言愣了愣,指尖捏住台词本发出些剐蹭声,总导演想着莫非是哪句台词不适合,紧上前去问。她大大方方一笑,说是台词都背妥当了,老板叫我有时间回台里调换一下档期,说是您的下一场话剧和哪个综艺节目冲突了。总导演眉开眼笑地摆摆手,还为大明星吴女士叫了一辆专车,吴谨言礼貌道谢,上了车却直奔北电。


没错,她吴谨言就是冲着秦岚去的,她吴谨言就是过不了这道坎儿。吴谨言往窗户上靠,北方的冬天是极干燥的,可是现在她浑身上下都出了汗,鼻子和眼睛里都是湿润的。秦岚做了指导,便从演艺圈的世界里脱离出来,现在必须要称作一句秦老师。她上一次看见秦岚,还是在剧组里合照那次,她和她的山风姐姐相互交握着手,面带微笑,那时的秦岚面容丝毫没有变化,生的一副好看脸皮便让自己失陷在其中了。吴谨言并非不知道秦岚早就有想离开娱乐圈的意思,她原本家里就是富商的家庭,金融也做得很好,为何还要冒险去涉足演艺圈这一灰色区域?或许吧,自己与她的事情正好是个契机,让她离开了自己。吴谨言自嘲地想。


下了车,她围了一层厚厚的围脖以免被人辨认出。大学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门口多了一副显眼的招牌,大意就是指著名演员秦岚现身北电学习报告大厅......风来得猛烈,刮得吴谨言鼻子一酸。分明是冬天,却感受到内心的孔洞中,那些被封闭的五颜六色的颜料正在热切地流出来。


她悄悄地钻了进去,座位虽然满了,但前排也是有站脚的地方。吴谨言向下走着,想起秦岚近日里发的动态,大多数是关于新人演员的,她们神情如当初自己般稚嫩,剩下的便是些风景照片。吴谨言恶意地去认为秦岚的脸终于衰老了,她已经不会放上自己的自拍了,但只有真正的见到这个女人,比自己大了小十岁的女人,却还是依旧好看。吴谨言告诉自己,这就是几年来牵挂的那个人,永远都不能遗忘的。她在演讲台前方站定,直直地看着秦岚。然后吴谨言硬生生地扯开自己的围巾,用力过度连带着脖颈都出现了擦痕。后面的学生们爆发出热烈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鼓掌声,他们又要开始无休止的起哄,掏出手机拍照录视频,将吴谨言和秦岚这两个名字绑定在一起发在网上。吴谨言想,随便吧,反正没有伤害的。


秦岚的肩膀小幅度地抖了一下,她早就看见吴谨言了,那个身形瘦削但动作雷厉风行的吴谨言,她会向自己走来吗?这是她吗?秦岚不能确定,直到那张模样早已烂熟于心的脸露出来,张狂地扬起来下巴对着自己,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吴谨言对她笑笑,接过来一个识相的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娴熟地拿着话筒拍了拍,回过头从容不迫地三言两语就安抚下来场面,她说想录像拍照的就录像拍照,看不惯我们秀的就出去,这是我和山风女士近年来最重要的时刻。


也没什么大事啦,就想让山风姐姐给我签个名——吴谨言走上台,俏皮地对秦岚眨眨眼睛,顺便将泪水几下就眨没。秦岚神色不明地去盯她,盯了不到两秒钟,她温柔又饱含苦涩地想,自己的小猴儿已经比过去变得成熟了一百倍,她学会了在很多人很多人面前笑,学会了压场子啊。秦岚也笑着点点头,当然没问题啊,小猴儿签在哪里?


结婚申请书签不签啊?


秦岚愣了一下,吴谨言却率先咯咯地笑出声,底下也是早已控制不住尖叫声,声音化成了洪水一样一翻一翻地涌起来。吴谨言贴心地往前挪了挪,挡住秦岚,她轻轻地用食指嘘了一声,很快整个大厅再次被寒冷的寂静所填充。秦岚小声叽咕,说你...你在捉弄我吧?


吴谨言笑嘻嘻地捏住秦岚的手,她们的手都是冰凉的,但触碰在一起很快就炽热起来。


怎么会?不签就不签。


她笑意放肆,低下头亲密地去抵住秦岚的鼻尖,小声地咬在她的耳边,可我真的是喜欢你。


秦岚僵硬住神情,慌乱地想要将手抽出来,但吴谨言抓得紧。又庆幸得亏是小猴儿抓得紧,不然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与小猴儿不合的新闻又要传遍整个微博了。


三天后来看我话剧,人间四月天,我演林徽因,但是我此刻只想当陆小曼。





CP的事情再次被传了起来,粉丝们又有了动力。但是吴谨言没有去看各种添油加醋的大V报道和评论,她晓得观众们就爱看这些个东西,什么旧情复燃的戏码,少女心这种东西毕竟也都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又怎的还好意思去拥有,谁爱要谁要去。她并非没爱过秦岚,当初吴谨言爱秦岚爱得死去活来正如徐志摩爱林徽因爱得死去活来一样,到头来不还是被一棒打死了这爱情野狗。


秦岚呢?吴谨言注意到她的小号动态里的一段话,是描述自己的:

谨言她呢,其实是个运气好还有才华的人,她要出名,也永远都在向上走,就像是没有脚的飞鸟,而秦岚这个人对于她来说,则是茫茫海洋上的孤岛,谨言永无休止地向上飞,到了顶点就会坠落,然后死在我这座孤岛上。

很久以前,我爱上一个人,但从未和她提起,也不曾在一起过,现在,我依旧深爱着她;只要这件事情不会改变,她便一直会在顶点。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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